全息篩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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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一款由各大游戲商發售的正規全息游戲，林逾可能已經準備提交投訴申請了。
任何玩家都不可能希望第二次登入游戲就聽說N/PC隊友離奇下線，而且上次存檔還健康活潑，斷聯一次就變成已死亡的人物狀態——作為資深玩家，林逾會懷疑這游戲下一步就是逼氪。
然而這是軍區提供的全息系統，雖然各項設計都無限接近游戲，但林逾張望了一圈也沒找到氪金選項。
……所以，這是屬於劇情殺了？
是他不小心觸發了什麽條件？或者引導呆比觸發了什麽條件？
還有一種可能……呆比的死亡劇情其實是軍方通過全息系統想要傳遞給他的某些信息？
會是什麽信息？
總不能也是畢瑯那樣神神叨叨的預言……說克洛維斯也要死於非命什麽的？
盡管和呆比的交流並不深入，但由於林逾一直把他默認成游戲中的“克洛維斯”，這個噩耗讓他感到一些不適，只是面對呆瓜等人，林逾下意識又藏起了自己的情緒。
虧得這個系統好意思說“享受假期”，林逾都快懷疑自己是誤入了什麽刑偵懸疑游戲，這次真實任務該是去挖掘呆比犧牲的真相。
“指揮？”呆瓜的呼喚把林逾叫回神來，他審慎的目光在林逾身上游走，良久，呆瓜道，“總之，您能安全回來已經很好了。”
林逾支吾一陣，問：“呆比現在在哪？”
“因為是在考試途中因公犧牲，所以參照了《軍人法》的規定，已經把他列為二級烈士。”呆瓜道，“生物樣本目前是由北部星域保管。”
按照帝國有關烈士安葬的規定，烈士家屬擁有自主選擇帶走樣本或把樣本上交軍方的權利。
但無論呆比的家庭情況是哪一種選擇，目前他的樣本留在北部星域這件事就足夠讓林逾打起精神。
在搞不清楚這個系統真正的通關要求之前，林逾暫且決定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然而這個游戲的設定又一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久後返回病房的呆娃和呆寶帶回了另一個人。
後者的衣著是近日在都市裏相當流行的覆古工裝風，灰綠色的夾克外套上綴有卡通草莓形狀的繡飾，寬大的短褲下則是兩條筆直的小腿。
他推了推臉上的圓框眼鏡，從看到林逾的一瞬便撒開腳丫子奔跑過來：“小魚——！”
林逾渾身一僵，眼睜睜看著少年一個虎撲把他壓下。
病床遭到突襲，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少年被呆瓜揪住後領，不好意思地嘿笑著退開：“沖動了、沖動了。”
林逾張開嘴，好半天找不回聲音。
那張過分熟悉的面孔立刻湊近過來，問：“你這是什麽表情？看到我居然不高興？”
——無論是外貌還是聲線……根本就是活脫脫的克洛維斯本人。
“怎麽不說話？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打聽到你在哪家醫院，給你打通訊你也不接，擔心死我了。”克洛維斯唉聲嘆氣地抱怨著，擡手在林逾眼前晃悠，“不是吧？你該不會撞到腦子變笨蛋了吧？這可要我怎麽跟叔叔阿姨交代……愁人。”
林逾扒開他的手，仔細看了一會兒。
他可以確定眼前的克洛維斯不是系統外的克洛維斯，與其說他是克洛維斯，倒不如說，他更像是這個仿真系統模擬出的好友“克洛維斯”。
雖然林逾確切地記得克洛維斯和郁郁都陪著自己進入了全息系統，但很顯然，這個“游戲”並不是組隊聯機的類型……
至少面前的“克洛維斯”，大概率是不記得他們在系統外的經歷的。
“難道你不認識我了？”發覺林逾陌生的視線，克洛維斯慘叫一聲，拉著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摸，“林逾你醒醒啊！你忘了我了嗎？我倆這麽多年的交情，你怎麽能說忘就忘啊！”
保險起見，林逾保持冷靜道：“我失憶了。”
克洛維斯：“？”
呆瓜、呆娃、呆寶：“？？？”
“失、失憶？！”克洛維斯瞪大眼睛，“可是你剛才還和你的隊友相親相愛……”
林逾坦蕩蕩地點了點頭：“我忘了你。”
克洛維斯：“……”
十八歲的大男孩一下子紅了眼圈，他抽抽鼻子，但沒掉下淚來：“你怎麽可以忘了我？我們十幾年的交情，你居然忘了我，那你是不是連你欠我的50萬星幣也忘了？”
林逾：“？”
這系統的確仿真得過分，連他和克洛維斯有來有往的鬥嘴也能模擬得這麽逼真。
林逾啞然失笑，別過眼神：“好了，逗你的，50萬星幣真虧你說得出口。最近怎麽樣？”
就算認出了克洛維斯，他也不知道這個系統給他們各自安排了怎樣的背景故事。
畢竟“擁有‘鷹眼’的戰鬥系隊友”的位置已經被“呆比”頂替了，林逾想象不到克洛維斯會是什麽樣的經歷。
克洛維斯也很快收拾好表情，雙手插兜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老樣子啊，萊恩博士嚴格得很，我好不容易才溜出實驗室來看看你。”
“實驗室？”林逾半信半疑地看過去，就克洛維斯那文盲水平的文化程度……他實在不認為他能加入什麽科研團體。
——除非是做志願者。
克洛維斯果然道：“我應聘了萊恩博士的508項目嘛，每周都要騰出三天過去做志願者。”
“508項目是做什麽的？”
“眼球更換啦。雖然義眼技術也很多年了，但萊恩博士好像發現了和人體更加適配的新材料，所以招聘高度近視、沒有用過義眼的志願者參與實驗。”克洛維斯問，“我和你說過的，你全忘了？”
“噢，最近太忙了。”林逾敷衍道，“你近視了？”
“演的吧你？我近視好多年了。”
“艾利亞斯這麽縱容你嗎？”
“這……”克洛維斯有些難為情地轉過頭，“近視也不是我自己想的嘛，而且他工作這麽忙，就算偶爾嘮叨一下我忍忍就過去了。”
林逾若有所思地望過去，但從克洛維斯臉上看不出任何作假的情緒。
即使這是真正的克洛維斯，大概他也已經完全融入了系統內“克洛維斯”的設定。好在通過這麽幾句的試探，至少確定了克洛維斯和艾利亞斯依然是“兄弟”關系，而自己也和克洛維斯保持著密切的往來。
大致還是參考了現實的人際關系，只是克洛維斯看上去——
似乎沒有進入首都軍校。
林逾改口問：“看你還有時間去實驗室，說明學校課業還挺輕松？”
“忙死，但我感覺我在這門課上還挺有天賦。”
“怎麽說？”
“有天賦還用說？謔，我們老師抱養的那些小狗可喜歡我了，我們相處跟親人沒差。”
林逾：“……”
他在竭盡全力地思考“小狗”這個關鍵詞能和什麽專業掛鉤。
過了好一陣，林逾問：“所以，你畢業了要去當狗？”
“……你是不是非得氣我？”克洛維斯翻個白眼，“當然是做獸醫啦。雖然學起來真的很枯燥，坦白說那些醫學知識我也完全沒興趣，但像我這種沒異能的普通人總得學門技術吧。”
林逾默然未應，又見克洛維斯的隨身光腦亮了起來，一則通訊插入他們的對話。
克洛維斯噓了一聲接通通訊：“餵，萊恩博士——”
“我現在不在中央星域呢，我發小生病了，我到醫院看看他。”
“……是、是，我也想請假，但您太忙了嘛。”
“什麽？安吉居然出賣我？虧我還答應了給他帶北部星域的特產……”
“好好，知道了，我這就買票，明天肯定回來。”
經過和萊恩博士的一陣求饒，克洛維斯總算苦著臉掛斷通訊。
林逾留意到他剛才提及的“安吉”，但沒有追問，倒是克洛維斯主動嘟囔：“安吉真不夠意思，說好幫我打掩護，他還上趕著把我賣了。”
林逾這才佯裝不經意地詢問：“你在實驗室的朋友？”
“嗯，也是我們同專業的。”克洛維斯嘆息一聲，突然想起什麽，又把自己光腦的可視權限分享給林逾。
林逾眼前立刻出現一大塊光子屏幕，其上是一張十一二人的合照。
人群中央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而在他的左邊站著笑容璀璨的克洛維斯。
“這就是我們這批志願者的合照，中間的是萊恩博士。”克洛維斯指指另一邊，“這是安吉。”
林逾在屏幕上一滑，照片便自動切換到最近幾張，都是克洛維斯和不同人在不同環境裏的合照。
有的照片裏，克洛維斯和幾名男同學一起打游戲；
有的照片裏，則是克洛維斯和同學們在餐廳舉杯暢談；
有的照片裏，克洛維斯和他親近的好友勾著脖子打鬧；
還有一些照片，是克洛維斯拍下的各種可愛動物和教材資料。
林逾在克洛維斯的默許下翻了又翻，卻都沒有在相冊裏找到自己和克洛維斯的合照。
適時地，克洛維斯嘀咕道：“其實萊恩博士看著兇，他也沒勒令我立馬回去，估計是因為我說了來看你。”
“我在你們實驗室很出名嗎？”
“拜托，首都軍校誒！”克洛維斯眼睛晶亮地湊過來，“有一個在首都軍校讀書的發小簡直酷斃了！——當然，就算你不去首都軍校也很酷，說不定不進去還好一點……”
林逾疑惑地歪了歪頭：“不進去還好一點？”
“你這次不就是因為在軍校的考試才受傷嗎？”
“人只要活著就有可能受傷吧。”
“但因為你讀了軍校，我們都沒時間聚一聚，你還有好多和軍方有關的秘密不能跟我講。”
“不能跟你講的秘密都是為了保護你……”
克洛維斯不情不願嘖了一聲，他站回原位，看了看光腦上的時間。
期間他的光腦一直在收到各種各樣的短訊，在克洛維斯將可視權限分享給林逾之後，林逾也從未讀列表裏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陌生名字。
這些未讀短訊大都是和克洛維斯的閑聊。
有人約他外出聚餐、有人問他課堂筆記、有人即將要開生日派對，其中還不乏一些熱情積極的同學發來的約會邀請。
“真受歡迎啊。”林逾忍不住感嘆，“他們都很喜歡你。”
克洛維斯低頭回覆這些短訊：“因為很難拒絕嘛。要是我也有異能，再和你同校的話，我們就能一起去這些派對狂歡了。”
林逾回憶了一會兒，可惜他和克洛維斯同校的大半年裏並無太多“狂歡”的機會。
正相反，因為他的陰郁自閉，克洛維斯大部分時間都用於關心他有沒有在宿舍自殺自殘，同樣缺少了和其他同學社交的時間。
一個本應受到大批同齡人喜歡、也很喜歡和同齡人接觸交往的克洛維斯，就因為他的存在而被“抹殺”了。
“好了，我明天就要回中央星域，今天我們就一起好好玩玩吧！”克洛維斯仔細看了看林逾的病歷，“你現在可以外出活動的吧？”
林逾失笑半晌：“好啊，那就去玩。”
他又看向一直在旁靜等的三名隊友：“我們一起？”
克洛維斯似乎在無形中代替了死去的呆比，因為他熱情洋溢的表現，隊伍裏又一次熱鬧起來。
除了呆娃和克洛維斯略有幾分不合拍，呆瓜和呆寶都很享受克洛維斯的存在，特別是他講起和軍校無關的世俗生活時——流行的衣服款式、熱門游戲、當紅偶像……一切的一切，克洛維斯都能如數家珍。
而當克洛維斯提及自己所在的“動物醫學”專業，呆娃也不自覺靠近過來，聚精會神聽他分享在學校裏幫扶流浪狗流浪貓的故事。
那是一片和軍校完全不同的天地。
盡管他們都是十八歲的年輕人，但首都軍校超出普通高校的課程密度和難度在實際上壓縮了絕大多數學生的時間。
除卻林逾這樣對學業毫無追求的倒數第一能夠顯得輕松，其他人都是廢寢忘食，不敢松懈一分一毫。
也因為此，大部分軍校生都和外界有著一定的脫節。
這種脫節並不體現在技術應用或者文化素養，而是身為人的社交方式和思維慣性。
例如，軍校生在選擇朋友時，很難像克洛維斯這樣單純考慮“善良”“有趣”之類的性格因素，因為他們選擇的朋友往往會成為後來的戰友，稍有不慎，就可能為此付出生命。
“你們平時都不逛街嗎！”克洛維斯對四人在都市裏的茫然表現嘆為觀止。
他都已經幫他們選好了合適的新衣服，但這幾人完全沒有要去試一試的意思。
只有林逾還算配合，接過衣服主動往身上比劃了一下：“太俗。”
“這可是KUSAI新出的春季新品！你居然說KUSAI的設計俗！”
“因為我懶得試。”
“你——”
爭吵沒能持續太久，從商場底樓傳來的尖叫聲打斷了克洛維斯的怒火。
倉皇的腳步聲震徹這座空曠的大廈，幾人都在三樓，同時倚著扶手下望，卻發現吊頂的巨燈也正劇烈搖晃，燈影猶如潑濺的油漆，肆無忌憚塗抹在大廈內的每一處縫隙。
求救的聲音從底層傳了出來，只見商場朝外的玻璃大門傳出清脆的破裂聲。
林逾清楚記得那扇雙開大門平時處於關閉狀態，只有記錄完客人的虹膜信息，才會依次放行。
換言之，需要強行突破大門的情況很多——例如欲行搶劫的劫匪、又如倉皇逃竄的路人。
呆瓜第一時間摸向配槍。
然而他們現在處於休假期間，而且是在普通居民占比更大的北部星域，因此都被暫時停止了配槍資格。
於是呆寶隨後拔/出了自己的短刀。
他們是有異能傍身的軍校學生，無論是本身的異能還是軍校傳授的格鬥技術，都足夠他們在普通的混亂中保證安全，甚至還有餘力幫助一些普通的受害者。
林逾擡手護住了身後的克洛維斯：“呆寶，你去看看情況。”
偵察系的呆寶立刻動身：“是，指揮。”
纖長的身形不消通過樓梯或者扶梯，呆寶雙手擎刀，輕而易舉地從三樓扶手翻越縱身，身姿猶如獵豹一般騰撲而去。
隨著呆寶遁入混亂的人群，林逾也逐漸看清那扇破爛的玻璃大門。
已經不是破裂，而是徹底的粉碎了。
路人推推擠擠，不少人跌倒在地，再爬起來時，身上除了別人的腳印就是被玻璃碎片割破的傷口。一時間，光滑的瓷白地板上滿是泥漿和血液的混合，繚亂的痕跡雜亂無章，但林逾還是很快從中看出路人的逃跑方向。
他們大都是從外面跑進來，像是尋求庇護一樣，可見在這棟大廈之外一定發生了什麽意外。
“快報警！”混亂中，有人尖聲叫嚷，“有沒有人報警？！”
“報過了……在占線！”
“第七軍區怎麽能這樣？！”
“救命、救命——”
林逾很快下了決斷，他變出幾把手/槍交給克洛維斯和兩名隊友，自己也拿上一把，接著便帶領克洛維斯往高處走。
他們隊裏沒有呆比，克洛維斯也沒有“鷹眼”的異能，因此他們正是缺乏狙擊位的時候。
而呆寶也已去到底層查看情況，現在的戰鬥力只有他和呆瓜，最佳選擇還是遠離人群，先行觀望。
走到四樓，林逾花費了幾分鐘教會克洛維斯如何開槍。
接著，他的目光掃向四周雕敝的店鋪門面，擡起手腕，隨機拆下一間。
“進去。”先把克洛維斯推進去，林逾又拍了拍呆娃的肩膀，“你也進去。”
呆娃眉頭一皺：“我可以開槍。”
“他很脆弱，隨時可能死掉，我要你保護他。”
呆娃還想掙紮，但對上林逾堅定的視線，只能咬牙默許，跟著鉆了進去。
此刻呆寶也返回了隊伍，她的“置換”運用得行雲流水，幾乎一眨眼便回到原地，冷靜報告：“今天一直是暴雨天氣，附近的疏水管道似乎出現了堵塞，現在商場之外有大量汙水在街道蓄積。”
“只是汙水嗎？”
“不、不只是汙水。”呆寶繼續說，“這些水渾濁得奇怪，伴隨有濃烈的腥臭和輕微腐蝕作用，更像是添加了不明化學成分的……血水。”
林逾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凝肅。
能夠淹沒大片街道的“血水”，哪怕是疏水管道出現堵塞也不可能這麽過分吧。
但在他們思考的間隙，銹跡斑斑的墻壁上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噪音。
林逾仔細看去，才發現那處墻壁還懸掛著一只大型喇叭，盡管看上去已經又臟又臭、不堪大用，但還是在現今的危急時刻宛如天籟一般引走了路人的註意。
“尊敬的各位顧客，這裏是北部星域LOB-21星蘇緹羅商城。本商城致力於給顧客提供最頂級的商品、最上流的服務、最舒適的購物體驗……”
有人抄起自己的公文包猛地飛砸過去，嘴裏罵罵咧咧，似乎是責怪它在這種時候還做無謂的“宣傳”。
大型喇叭搖搖晃晃好一會兒，竟然堅強地挺立原處沒有墜落。
“嗡”的長響之後，喇叭找回了自己的信號：
“現接到第七軍區第三分局謝指揮長親自指示，所有LOB-21星居民請盡可能進入封閉場所，關閉門窗，小心外界明顯異常的紅色液體和蛙形生物。仍在街道滯留、短時間內無法進入封閉場所的行人請立刻開啟隨身光腦緊急定位功能，第三分局將對該類行人展開第一批緊急救援。”
“其他居民敬請稍安勿躁，接下來，各位的光腦都將收到一封來自第三分局的特殊郵件。異能者和非異能者收到郵件有細微不同，請收到郵件的非異能者按照郵件所示，先對周遭環境進行初步排查，確保當下安全，並和第三分局保持聯絡。
“異能者請開啟郵件，按照自身異能屬性及精神力、體能等強度自覺分類，按照不同分類所示協助行動。”
“感謝大家的理解和配合，第七軍區第三分局一定盡全部能力保護所有居民。”
第七軍區、第三分局、謝指揮長。
林逾幾乎是一瞬間繃緊了神經。
在這次通知之後，底層群聚的路人終於意識到自救的重要性，他們也發現了底層大門的缺漏，於是飛速上樓尋找安全的落腳點。
各個店鋪門面都成為他們的目標，而林逾率先占據的四樓仍處空曠，又因為他們幾人都著軍校配飾，光腦手環也有明顯差異，其他路人都一時間不敢招惹。
不過也從這一刻起，不少的目光都掃了過來。
——畢竟他們是肉眼可見的異能者。
從軍區的態度看來，異能者很可能是要義務協助軍方的救援行動了。
“指揮，現在怎麽辦？”呆瓜看向林逾，雖然還沒有查看郵件，但以他們三人的異能評級和軍校身份，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要去配合救援的那批人選。
林逾點開郵件查看，果然和他們預計的相差不多，三人都被認定為必須參與協作的異能者，估計正和克洛維斯一起的呆娃也一樣。
“讓呆娃留在這裏。”林逾問，“呆寶，你有註意到他們說的蛙形生物嗎？”
呆寶皺眉回憶了一會兒：“我聽到了蛙鳴，但很輕微。而且外邊的血水過於濃郁，放眼過去並沒有看到青蛙。”
“了解了。”林逾彎腰走進克洛維斯和呆娃藏身的門面，克洛維斯的光腦也正亮著淡光。
見林逾過來，克洛維斯擡起腦袋：“我哥要了我的坐標，他說馬上派私人航空器過來接我，你們也跟我一起走吧？”
林逾應聲止步：“他直接接你走？”
不同星域之間的通行是需要權限許可的，難道艾利亞斯在這裏的權力已經高到可以越過第七軍區了嗎？
克洛維斯連忙解釋：“他和第七軍區說過了。”
“要走你自己走。”呆娃涼涼地插言道，“意外情況先保普通人本來就是共識，你讓我們一起走，萬一軍校查到，我們都會被記處分。”
“可你們現在是休假啊，而且連武器都沒有。”
“軍人的身體就是武器之一。”
“這不是荒謬嗎！太危險了，林逾，你跟我走！就算軍校開除你，大不了你跟我一起學獸醫！”
林逾的身體不覺一顫。
克洛維斯的光腦又傳出急促的提示聲，艾利亞斯的語音短訊已經傳達：“克洛維，航空器已經抵達LOB-21星領空，你做好登機準備。”
“哥，小魚也在這裏，還有小魚的隊友，能不能帶他們一起走？”
“……”艾利亞斯頓了頓，“普通人和異能者不同，你先保護好自己。”
呆娃也問：“林逾，你還楞著做什麽？難道你還真想臨陣脫逃嗎？”
林逾回過神來，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窗戶外懸空的航空器機身上。
機身噴塗有馮·維爾家族的標識，它正在徐徐逼近，已經垂下了長長的登機梯。
“逃跑是普通人的特權。”呆娃強調，“走了，還有很多人要救。”
林逾低垂眼眸，輕輕撥開克洛維斯攥著他的手。
克洛維斯的光腦還在閃爍著通訊的綠光，數不清的問安短訊如浪潮湧來，都在詢問克洛維斯的安危。
這裏的克洛維斯脆弱而受歡迎，所以他理所當然得到最好的保護。
而這正是林逾多年以來所追求的。
他本就比任何人都希望，克洛維斯能永遠不要涉入危險之中。
哪怕守護克洛維斯的不再只有他一人。
“抱歉啊小雲。”林逾說，“我不能逃。”
本來想設定小雲去“警犬技術”專業然後很受警犬歡迎，但想了想星際還搞警犬是否太落後（抹淚）
（雖然搞獸醫也不是很先進（那就假裝他學藝不精畢業後轉行做訓犬師吧！（就算是星際，修狗也是永恒級別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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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是軍區提供的全息系統，雖然各項設計都無限接近游戲，但林逾張望了一圈也沒找到氪金選項。
……所以，這是屬於劇情殺了？
是他不小心觸發了什麽條件？或者引導呆比觸發了什麽條件？
還有一種可能……呆比的死亡劇情其實是軍方通過全息系統想要傳遞給他的某些信息？
會是什麽信息？
總不能也是畢瑯那樣神神叨叨的預言……說克洛維斯也要死於非命什麽的？
盡管和呆比的交流並不深入，但由於林逾一直把他默認成游戲中的“克洛維斯”，這個噩耗讓他感到一些不適，只是面對呆瓜等人，林逾下意識又藏起了自己的情緒。
虧得這個系統好意思說“享受假期”，林逾都快懷疑自己是誤入了什麽刑偵懸疑游戲，這次真實任務該是去挖掘呆比犧牲的真相。
“指揮？”呆瓜的呼喚把林逾叫回神來，他審慎的目光在林逾身上游走，良久，呆瓜道，“總之，您能安全回來已經很好了。”
林逾支吾一陣，問：“呆比現在在哪？”
“因為是在考試途中因公犧牲，所以參照了《軍人法》的規定，已經把他列為二級烈士。”呆瓜道，“生物樣本目前是由北部星域保管。”
按照帝國有關烈士安葬的規定，烈士家屬擁有自主選擇帶走樣本或把樣本上交軍方的權利。
但無論呆比的家庭情況是哪一種選擇，目前他的樣本留在北部星域這件事就足夠讓林逾打起精神。
在搞不清楚這個系統真正的通關要求之前，林逾暫且決定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然而這個游戲的設定又一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久後返回病房的呆娃和呆寶帶回了另一個人。
後者的衣著是近日在都市裏相當流行的覆古工裝風，灰綠色的夾克外套上綴有卡通草莓形狀的繡飾，寬大的短褲下則是兩條筆直的小腿。
他推了推臉上的圓框眼鏡，從看到林逾的一瞬便撒開腳丫子奔跑過來：“小魚——！”
林逾渾身一僵，眼睜睜看著少年一個虎撲把他壓下。
病床遭到突襲，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少年被呆瓜揪住後領，不好意思地嘿笑著退開：“沖動了、沖動了。”
林逾張開嘴，好半天找不回聲音。
那張過分熟悉的面孔立刻湊近過來，問：“你這是什麽表情？看到我居然不高興？”
——無論是外貌還是聲線……根本就是活脫脫的克洛維斯本人。
“怎麽不說話？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打聽到你在哪家醫院，給你打通訊你也不接，擔心死我了。”克洛維斯唉聲嘆氣地抱怨著，擡手在林逾眼前晃悠，“不是吧？你該不會撞到腦子變笨蛋了吧？這可要我怎麽跟叔叔阿姨交代……愁人。”
林逾扒開他的手，仔細看了一會兒。
他可以確定眼前的克洛維斯不是系統外的克洛維斯，與其說他是克洛維斯，倒不如說，他更像是這個仿真系統模擬出的好友“克洛維斯”。
雖然林逾確切地記得克洛維斯和郁郁都陪著自己進入了全息系統，但很顯然，這個“游戲”並不是組隊聯機的類型……
至少面前的“克洛維斯”，大概率是不記得他們在系統外的經歷的。
“難道你不認識我了？”發覺林逾陌生的視線，克洛維斯慘叫一聲，拉著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摸，“林逾你醒醒啊！你忘了我了嗎？我倆這麽多年的交情，你怎麽能說忘就忘啊！”
保險起見，林逾保持冷靜道：“我失憶了。”
克洛維斯：“？”
呆瓜、呆娃、呆寶：“？？？”
“失、失憶？！”克洛維斯瞪大眼睛，“可是你剛才還和你的隊友相親相愛……”
林逾坦蕩蕩地點了點頭：“我忘了你。”
克洛維斯：“……”
十八歲的大男孩一下子紅了眼圈，他抽抽鼻子，但沒掉下淚來：“你怎麽可以忘了我？我們十幾年的交情，你居然忘了我，那你是不是連你欠我的50萬星幣也忘了？”
林逾：“？”
這系統的確仿真得過分，連他和克洛維斯有來有往的鬥嘴也能模擬得這麽逼真。
林逾啞然失笑，別過眼神：“好了，逗你的，50萬星幣真虧你說得出口。最近怎麽樣？”
就算認出了克洛維斯，他也不知道這個系統給他們各自安排了怎樣的背景故事。
畢竟“擁有‘鷹眼’的戰鬥系隊友”的位置已經被“呆比”頂替了，林逾想象不到克洛維斯會是什麽樣的經歷。
克洛維斯也很快收拾好表情，雙手插兜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老樣子啊，萊恩博士嚴格得很，我好不容易才溜出實驗室來看看你。”
“實驗室？”林逾半信半疑地看過去，就克洛維斯那文盲水平的文化程度……他實在不認為他能加入什麽科研團體。
——除非是做志願者。
克洛維斯果然道：“我應聘了萊恩博士的508項目嘛，每周都要騰出三天過去做志願者。”
“508項目是做什麽的？”
“眼球更換啦。雖然義眼技術也很多年了，但萊恩博士好像發現了和人體更加適配的新材料，所以招聘高度近視、沒有用過義眼的志願者參與實驗。”克洛維斯問，“我和你說過的，你全忘了？”
“噢，最近太忙了。”林逾敷衍道，“你近視了？”
“演的吧你？我近視好多年了。”
“艾利亞斯這麽縱容你嗎？”
“這……”克洛維斯有些難為情地轉過頭，“近視也不是我自己想的嘛，而且他工作這麽忙，就算偶爾嘮叨一下我忍忍就過去了。”
林逾若有所思地望過去，但從克洛維斯臉上看不出任何作假的情緒。
即使這是真正的克洛維斯，大概他也已經完全融入了系統內“克洛維斯”的設定。好在通過這麽幾句的試探，至少確定了克洛維斯和艾利亞斯依然是“兄弟”關系，而自己也和克洛維斯保持著密切的往來。
大致還是參考了現實的人際關系，只是克洛維斯看上去——
似乎沒有進入首都軍校。
林逾改口問：“看你還有時間去實驗室，說明學校課業還挺輕松？”
“忙死，但我感覺我在這門課上還挺有天賦。”
“怎麽說？”
“有天賦還用說？謔，我們老師抱養的那些小狗可喜歡我了，我們相處跟親人沒差。”
林逾：“……”
他在竭盡全力地思考“小狗”這個關鍵詞能和什麽專業掛鉤。
過了好一陣，林逾問：“所以，你畢業了要去當狗？”
“……你是不是非得氣我？”克洛維斯翻個白眼，“當然是做獸醫啦。雖然學起來真的很枯燥，坦白說那些醫學知識我也完全沒興趣，但像我這種沒異能的普通人總得學門技術吧。”
林逾默然未應，又見克洛維斯的隨身光腦亮了起來，一則通訊插入他們的對話。
克洛維斯噓了一聲接通通訊：“餵，萊恩博士——”
“我現在不在中央星域呢，我發小生病了，我到醫院看看他。”
“……是、是，我也想請假，但您太忙了嘛。”
“什麽？安吉居然出賣我？虧我還答應了給他帶北部星域的特產……”
“好好，知道了，我這就買票，明天肯定回來。”
經過和萊恩博士的一陣求饒，克洛維斯總算苦著臉掛斷通訊。
林逾留意到他剛才提及的“安吉”，但沒有追問，倒是克洛維斯主動嘟囔：“安吉真不夠意思，說好幫我打掩護，他還上趕著把我賣了。”
林逾這才佯裝不經意地詢問：“你在實驗室的朋友？”
“嗯，也是我們同專業的。”克洛維斯嘆息一聲，突然想起什麽，又把自己光腦的可視權限分享給林逾。
林逾眼前立刻出現一大塊光子屏幕，其上是一張十一二人的合照。
人群中央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而在他的左邊站著笑容璀璨的克洛維斯。
“這就是我們這批志願者的合照，中間的是萊恩博士。”克洛維斯指指另一邊，“這是安吉。”
林逾在屏幕上一滑，照片便自動切換到最近幾張，都是克洛維斯和不同人在不同環境裏的合照。
有的照片裏，克洛維斯和幾名男同學一起打游戲；
有的照片裏，則是克洛維斯和同學們在餐廳舉杯暢談；
有的照片裏，克洛維斯和他親近的好友勾著脖子打鬧；
還有一些照片，是克洛維斯拍下的各種可愛動物和教材資料。
林逾在克洛維斯的默許下翻了又翻，卻都沒有在相冊裏找到自己和克洛維斯的合照。
適時地，克洛維斯嘀咕道：“其實萊恩博士看著兇，他也沒勒令我立馬回去，估計是因為我說了來看你。”
“我在你們實驗室很出名嗎？”
“拜托，首都軍校誒！”克洛維斯眼睛晶亮地湊過來，“有一個在首都軍校讀書的發小簡直酷斃了！——當然，就算你不去首都軍校也很酷，說不定不進去還好一點……”
林逾疑惑地歪了歪頭：“不進去還好一點？”
“你這次不就是因為在軍校的考試才受傷嗎？”
“人只要活著就有可能受傷吧。”
“但因為你讀了軍校，我們都沒時間聚一聚，你還有好多和軍方有關的秘密不能跟我講。”
“不能跟你講的秘密都是為了保護你……”
克洛維斯不情不願嘖了一聲，他站回原位，看了看光腦上的時間。
期間他的光腦一直在收到各種各樣的短訊，在克洛維斯將可視權限分享給林逾之後，林逾也從未讀列表裏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陌生名字。
這些未讀短訊大都是和克洛維斯的閑聊。
有人約他外出聚餐、有人問他課堂筆記、有人即將要開生日派對，其中還不乏一些熱情積極的同學發來的約會邀請。
“真受歡迎啊。”林逾忍不住感嘆，“他們都很喜歡你。”
克洛維斯低頭回覆這些短訊：“因為很難拒絕嘛。要是我也有異能，再和你同校的話，我們就能一起去這些派對狂歡了。”
林逾回憶了一會兒，可惜他和克洛維斯同校的大半年裏並無太多“狂歡”的機會。
正相反，因為他的陰郁自閉，克洛維斯大部分時間都用於關心他有沒有在宿舍自殺自殘，同樣缺少了和其他同學社交的時間。
一個本應受到大批同齡人喜歡、也很喜歡和同齡人接觸交往的克洛維斯，就因為他的存在而被“抹殺”了。
“好了，我明天就要回中央星域，今天我們就一起好好玩玩吧！”克洛維斯仔細看了看林逾的病歷，“你現在可以外出活動的吧？”
林逾失笑半晌：“好啊，那就去玩。”
他又看向一直在旁靜等的三名隊友：“我們一起？”
克洛維斯似乎在無形中代替了死去的呆比，因為他熱情洋溢的表現，隊伍裏又一次熱鬧起來。
除了呆娃和克洛維斯略有幾分不合拍，呆瓜和呆寶都很享受克洛維斯的存在，特別是他講起和軍校無關的世俗生活時——流行的衣服款式、熱門游戲、當紅偶像……一切的一切，克洛維斯都能如數家珍。
而當克洛維斯提及自己所在的“動物醫學”專業，呆娃也不自覺靠近過來，聚精會神聽他分享在學校裏幫扶流浪狗流浪貓的故事。
那是一片和軍校完全不同的天地。
盡管他們都是十八歲的年輕人，但首都軍校超出普通高校的課程密度和難度在實際上壓縮了絕大多數學生的時間。
除卻林逾這樣對學業毫無追求的倒數第一能夠顯得輕松，其他人都是廢寢忘食，不敢松懈一分一毫。
也因為此，大部分軍校生都和外界有著一定的脫節。
這種脫節並不體現在技術應用或者文化素養，而是身為人的社交方式和思維慣性。
例如，軍校生在選擇朋友時，很難像克洛維斯這樣單純考慮“善良”“有趣”之類的性格因素，因為他們選擇的朋友往往會成為後來的戰友，稍有不慎，就可能為此付出生命。
“你們平時都不逛街嗎！”克洛維斯對四人在都市裏的茫然表現嘆為觀止。
他都已經幫他們選好了合適的新衣服，但這幾人完全沒有要去試一試的意思。
只有林逾還算配合，接過衣服主動往身上比劃了一下：“太俗。”
“這可是KUSAI新出的春季新品！你居然說KUSAI的設計俗！”
“因為我懶得試。”
“你——”
爭吵沒能持續太久，從商場底樓傳來的尖叫聲打斷了克洛維斯的怒火。
倉皇的腳步聲震徹這座空曠的大廈，幾人都在三樓，同時倚著扶手下望，卻發現吊頂的巨燈也正劇烈搖晃，燈影猶如潑濺的油漆，肆無忌憚塗抹在大廈內的每一處縫隙。
求救的聲音從底層傳了出來，只見商場朝外的玻璃大門傳出清脆的破裂聲。
林逾清楚記得那扇雙開大門平時處於關閉狀態，只有記錄完客人的虹膜信息，才會依次放行。
換言之，需要強行突破大門的情況很多——例如欲行搶劫的劫匪、又如倉皇逃竄的路人。
呆瓜第一時間摸向配槍。
然而他們現在處於休假期間，而且是在普通居民占比更大的北部星域，因此都被暫時停止了配槍資格。
於是呆寶隨後拔/出了自己的短刀。
他們是有異能傍身的軍校學生，無論是本身的異能還是軍校傳授的格鬥技術，都足夠他們在普通的混亂中保證安全，甚至還有餘力幫助一些普通的受害者。
林逾擡手護住了身後的克洛維斯：“呆寶，你去看看情況。”
偵察系的呆寶立刻動身：“是，指揮。”
纖長的身形不消通過樓梯或者扶梯，呆寶雙手擎刀，輕而易舉地從三樓扶手翻越縱身，身姿猶如獵豹一般騰撲而去。
隨著呆寶遁入混亂的人群，林逾也逐漸看清那扇破爛的玻璃大門。
已經不是破裂，而是徹底的粉碎了。
路人推推擠擠，不少人跌倒在地，再爬起來時，身上除了別人的腳印就是被玻璃碎片割破的傷口。一時間，光滑的瓷白地板上滿是泥漿和血液的混合，繚亂的痕跡雜亂無章，但林逾還是很快從中看出路人的逃跑方向。
他們大都是從外面跑進來，像是尋求庇護一樣，可見在這棟大廈之外一定發生了什麽意外。
“快報警！”混亂中，有人尖聲叫嚷，“有沒有人報警？！”
“報過了……在占線！”
“第七軍區怎麽能這樣？！”
“救命、救命——”
林逾很快下了決斷，他變出幾把手/槍交給克洛維斯和兩名隊友，自己也拿上一把，接著便帶領克洛維斯往高處走。
他們隊裏沒有呆比，克洛維斯也沒有“鷹眼”的異能，因此他們正是缺乏狙擊位的時候。
而呆寶也已去到底層查看情況，現在的戰鬥力只有他和呆瓜，最佳選擇還是遠離人群，先行觀望。
走到四樓，林逾花費了幾分鐘教會克洛維斯如何開槍。
接著，他的目光掃向四周雕敝的店鋪門面，擡起手腕，隨機拆下一間。
“進去。”先把克洛維斯推進去，林逾又拍了拍呆娃的肩膀，“你也進去。”
呆娃眉頭一皺：“我可以開槍。”
“他很脆弱，隨時可能死掉，我要你保護他。”
呆娃還想掙紮，但對上林逾堅定的視線，只能咬牙默許，跟著鉆了進去。
此刻呆寶也返回了隊伍，她的“置換”運用得行雲流水，幾乎一眨眼便回到原地，冷靜報告：“今天一直是暴雨天氣，附近的疏水管道似乎出現了堵塞，現在商場之外有大量汙水在街道蓄積。”
“只是汙水嗎？”
“不、不只是汙水。”呆寶繼續說，“這些水渾濁得奇怪，伴隨有濃烈的腥臭和輕微腐蝕作用，更像是添加了不明化學成分的……血水。”
林逾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凝肅。
能夠淹沒大片街道的“血水”，哪怕是疏水管道出現堵塞也不可能這麽過分吧。
但在他們思考的間隙，銹跡斑斑的墻壁上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噪音。
林逾仔細看去，才發現那處墻壁還懸掛著一只大型喇叭，盡管看上去已經又臟又臭、不堪大用，但還是在現今的危急時刻宛如天籟一般引走了路人的註意。
“尊敬的各位顧客，這裏是北部星域LOB-21星蘇緹羅商城。本商城致力於給顧客提供最頂級的商品、最上流的服務、最舒適的購物體驗……”
有人抄起自己的公文包猛地飛砸過去，嘴裏罵罵咧咧，似乎是責怪它在這種時候還做無謂的“宣傳”。
大型喇叭搖搖晃晃好一會兒，竟然堅強地挺立原處沒有墜落。
“嗡”的長響之後，喇叭找回了自己的信號：
“現接到第七軍區第三分局謝指揮長親自指示，所有LOB-21星居民請盡可能進入封閉場所，關閉門窗，小心外界明顯異常的紅色液體和蛙形生物。仍在街道滯留、短時間內無法進入封閉場所的行人請立刻開啟隨身光腦緊急定位功能，第三分局將對該類行人展開第一批緊急救援。”
“其他居民敬請稍安勿躁，接下來，各位的光腦都將收到一封來自第三分局的特殊郵件。異能者和非異能者收到郵件有細微不同，請收到郵件的非異能者按照郵件所示，先對周遭環境進行初步排查，確保當下安全，並和第三分局保持聯絡。
“異能者請開啟郵件，按照自身異能屬性及精神力、體能等強度自覺分類，按照不同分類所示協助行動。”
“感謝大家的理解和配合，第七軍區第三分局一定盡全部能力保護所有居民。”
第七軍區、第三分局、謝指揮長。
林逾幾乎是一瞬間繃緊了神經。
在這次通知之後，底層群聚的路人終於意識到自救的重要性，他們也發現了底層大門的缺漏，於是飛速上樓尋找安全的落腳點。
各個店鋪門面都成為他們的目標，而林逾率先占據的四樓仍處空曠，又因為他們幾人都著軍校配飾，光腦手環也有明顯差異，其他路人都一時間不敢招惹。
不過也從這一刻起，不少的目光都掃了過來。
——畢竟他們是肉眼可見的異能者。
從軍區的態度看來，異能者很可能是要義務協助軍方的救援行動了。
“指揮，現在怎麽辦？”呆瓜看向林逾，雖然還沒有查看郵件，但以他們三人的異能評級和軍校身份，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要去配合救援的那批人選。
林逾點開郵件查看，果然和他們預計的相差不多，三人都被認定為必須參與協作的異能者，估計正和克洛維斯一起的呆娃也一樣。
“讓呆娃留在這裏。”林逾問，“呆寶，你有註意到他們說的蛙形生物嗎？”
呆寶皺眉回憶了一會兒：“我聽到了蛙鳴，但很輕微。而且外邊的血水過於濃郁，放眼過去並沒有看到青蛙。”
“了解了。”林逾彎腰走進克洛維斯和呆娃藏身的門面，克洛維斯的光腦也正亮著淡光。
見林逾過來，克洛維斯擡起腦袋：“我哥要了我的坐標，他說馬上派私人航空器過來接我，你們也跟我一起走吧？”
林逾應聲止步：“他直接接你走？”
不同星域之間的通行是需要權限許可的，難道艾利亞斯在這裏的權力已經高到可以越過第七軍區了嗎？
克洛維斯連忙解釋：“他和第七軍區說過了。”
“要走你自己走。”呆娃涼涼地插言道，“意外情況先保普通人本來就是共識，你讓我們一起走，萬一軍校查到，我們都會被記處分。”
“可你們現在是休假啊，而且連武器都沒有。”
“軍人的身體就是武器之一。”
“這不是荒謬嗎！太危險了，林逾，你跟我走！就算軍校開除你，大不了你跟我一起學獸醫！”
林逾的身體不覺一顫。
克洛維斯的光腦又傳出急促的提示聲，艾利亞斯的語音短訊已經傳達：“克洛維，航空器已經抵達LOB-21星領空，你做好登機準備。”
“哥，小魚也在這裏，還有小魚的隊友，能不能帶他們一起走？”
“……”艾利亞斯頓了頓，“普通人和異能者不同，你先保護好自己。”
呆娃也問：“林逾，你還楞著做什麽？難道你還真想臨陣脫逃嗎？”
林逾回過神來，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窗戶外懸空的航空器機身上。
機身噴塗有馮·維爾家族的標識，它正在徐徐逼近，已經垂下了長長的登機梯。
“逃跑是普通人的特權。”呆娃強調，“走了，還有很多人要救。”
林逾低垂眼眸，輕輕撥開克洛維斯攥著他的手。
克洛維斯的光腦還在閃爍著通訊的綠光，數不清的問安短訊如浪潮湧來，都在詢問克洛維斯的安危。
這裏的克洛維斯脆弱而受歡迎，所以他理所當然得到最好的保護。
而這正是林逾多年以來所追求的。
他本就比任何人都希望，克洛維斯能永遠不要涉入危險之中。
哪怕守護克洛維斯的不再只有他一人。
“抱歉啊小雲。”林逾說，“我不能逃。”
本來想設定小雲去“警犬技術”專業然後很受警犬歡迎，但想了想星際還搞警犬是否太落後（抹淚）
（雖然搞獸醫也不是很先進（那就假裝他學藝不精畢業後轉行做訓犬師吧！（就算是星際，修狗也是永恒級別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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